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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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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重言自以為能極好地保護著方純明,甚至不解她為何終日悶悶不樂。然而他不明白,內宅的相鬥有時候不亞於朝堂之間的針鋒相對,尤其是以方純明的身份,就算是她不與人爭,別人又怎麽能輕易放過她?加上還有段逸。

那樣小的一個孩子,只要有人使壞,分分鐘功夫就能置他於死地,知聆看著段逸,就想到現代……她深怕,怕段逸也會……

所以要把這些給段重言看,讓他知道他也有護不住她的時候,然後再圖其他。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那樣的心思,想著要去掉她官奴的身份,替方家翻案。

知聆被胭脂跟纓兒扶著,靠在床上,朦朦朧朧中想:當初的方純明是愛段重言的嗎?然而古代這種地方,兩人見面的機會大概不會更多,若說愛……似覺虛無縹緲。

段重言聽了知聆的話,便去找段逸,想了想,不從大門進,反從旁側小門,正是晌午太陽毒的時候,院內並無什麽人走動。

段重言從旁邊甬道入內,繞到後院,向著那偏僻的書房而去。

這座書房是段重言跟弟弟們小的時候用過的,起初建造的時候貪圖安靜,漸漸地卻嫌太過偏僻,而等他們長大後,便自然而然廢棄不用,只放著些不看的書籍並些文房四寶古舊書畫之類。

段重言自搬出去住後就不曾回來過,此刻“故地重游”,見往書齋的小路上雜草叢生,可見荒涼……一時心中頗為感慨。

段重言自走到書齋前,見上頭的匾額都見了斑駁,他負手駐足看了會,便推開門進內。

此處雖然不用,但畢竟也是塊地方,隔個十天半月,會有仆人前來打掃,因此倒也並不見齷齪,段重言記得知聆所說,在正廳內略作停留,便拐入了偏間。

他進了偏間,放眼四看,卻見原地立著一個書櫃,兩個書架,並一張矮長桌子,卻並不見段逸的影子,段重言一怔,輕聲喚道:“逸兒?”

室內仍舊靜靜地,無人搭腔,段重言皺了皺眉,心想莫非段逸並未藏身此處?猶豫著要轉身之間,試探著又叫了聲:“逸兒,你可在?”頓了頓,又多說了句,“你娘親叫我來尋你……”

話音剛落,一時之間,書櫃後有個人慢慢地探頭出來。

果真是段逸,試探著露出小腦袋,一雙烏溜溜地眼睛又驚又疑地看著段重言。

段重言心頭一寬,忍不住松了口氣,急忙邁步往這邊走。

段逸雙手扒著書櫃邊角,不敢出來,只是看著他。段重言走過去:“你為何不說話?我還以為你並不在這裏。”他自覺聲音已經溫和,但卻不知自己的臉色依舊是清冷帶寒的。

段逸見狀,慢慢挪步出來,垂著手,低下頭:“爹爹……真的是娘讓你來找我的嗎?”

段重言點頭:“不然我又怎麽知道你在這裏?來,我帶你出去。”

段逸怔了怔:“爹,娘不會有事罷?”

段重言心頭一凜:“為什麽這麽問?”

段逸又低了頭,段重言俯身,握住他的小手:“放心,你娘很好,現在在屋裏歇息,她本以為我要晚間才回來,故而讓你藏著,現在我早些回來了,你就不用藏了。”段逸見他說的明白,才信了他。

段重言握著他的手,領著他出來,段逸見左右無人,並不像是有人被驚動的模樣,就說:“爹,你不要跟別人說……”

段重言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不要自己把他的藏身地說給別人知道,當下說道:“好。”低頭看著段逸,問道,“你怎麽會跑來這裏?”

段逸小心地看他一眼,道:“我自己找到的。”

段重言點點頭,往前走了數步,又問:“這裏的人,待你不好嗎?”

段逸小手一顫,隔了會兒,才說:“爹說哪裏話,都待我極好。”段重言垂眸看著小家夥,卻見他一直微垂著臉,段重言本還有話,但是見小家夥似不願跟自己……多說,便暗暗一嘆,並沒再說什麽,他不言,段逸自然更不吱聲。

段重言領著段逸,兩人默默無言地自偏院往前屋去,他想要先把段逸送回房內再去見練素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頭有人說:“小東西又跑到哪裏去了?”

另一人道:“誰知道,橫豎過一陣兒就又跑出來了,不用管,這大熱的天,誰理他,由得他自己玩樂去,我們也好清閑。”

先頭那個道:“他藏起來倒是好,不然的話聽到他娘被罰了跪,指不定又會怎麽樣呢,虧得奶奶能忍,我可是煩了他,就跟他那個娘是一個模樣,慣常冷淡不理人,嘴兒也不甜,小小年紀就這樣不討喜……”

段逸聽到“他娘又被罰了跪”,手一抖,用力把手從段重言手裏抽出來,轉頭瞪向他。

段重言心中震動,只覺段逸的雙眼之中透出些敵視跟憤怒的意味。

段重言皺了皺眉,莫名地竟有點心虛,道:“我方才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現在她已經沒事了,我並沒有騙你。”

這會兒屋裏頭的兩個丫頭聽見動靜,慌得跑出來,掀起簾子一看,頓時都貼在屋檐下垂手站住,低頭道:“大爺來了。”

段重言見段逸不再吱聲,就伸手在他肩頭一按:“進去罷。”看了那兩個丫頭一眼,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段重言回到前屋,守門的丫鬟見了,忙進去告訴,他剛進裏頭,就見練素愛迎過來:“爺怎麽這時侯回來了?平日不是在衙門裏的嗎?可有什麽急事?”

段重言見她一副無辜神色,也不說破,只淡淡道:“家裏頭有些事,讓我無法安心,特意回來看看,順便又來看看逸兒。”

兩人說著,段重言先坐了,練素愛在他對面落座:“家裏頭的事,是說宋緞跟純明爭執?那並不是大事,是誰這麽大驚小怪地去驚動了爺?”

段重言對上她詢問的雙眼,並不回答,卻反而問:“純明身子向來不好,我怕她經不住此事,你以前同她好了一場,難道不知道?”

練素愛眉頭蹙起:“爺是在責怪我嗎?我聽聞出事之後立刻就去見了太太,若不是我給太太求情,她還未必罰的就這樣輕呢,我好心去佛堂探望,不知何故,她竟連我也仇恨上了,揚言連我也能打……也不知給哪個笨嘴丫頭聽了去告知老太太,我還特意給她澄清來著,怎麽爺反倒怪我沒好好照料她?”

段重言靜默聽著,見她眼圈微紅如要落淚似的,就道:“你所說都是真的?”

練素愛從袖中摸出帕子擦擦眼角:“你若疑心,自去查問就是了……我何苦來,太太老太太因為我維護她,幾乎也都不待見我了,說我分不清好歹,昏了頭了……現在你又說我,卻不知我真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為難。”

段重言目光微動,聲音緩和了些:“原來是這樣,你別怪我,我才回來,什麽都還不清楚,這府裏頭也只有你能護著她了,故而我多問了一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練素愛這才也露出笑容:“說哪裏話,我怎麽敢這麽想,只要我的苦心你能知道……別人愛怎麽樣兒,都也罷了。”

她停了一停,又問:“可見過逸兒了嗎?要不要我讓人去把他叫來?”

段重言皺眉,冷道:“對了,我方才見過了,也正想跟你說,看著逸兒的那兩個丫鬟太妖嬌了些,我方才去,竟沖我使眼色……我十分不喜。”

練素愛臉色一變:“她們竟敢這樣?我素來以為她們伶俐,能照顧逸兒,才特特打發她們去的,實在是……”

段重言不等她說完,就道:“可見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別著惱,把她們打發到別處了事,至於逸兒那邊,我想起來,原先照顧我的□娘家裏有個三姑娘,是個識大體的,原先在府裏老太太身邊跟了一陣,後來配了人,就出去了,最近她娘又求著太太,說要在府裏尋一份差事,我覺得她來照顧逸兒倒是合適的,也正好不用勞煩太太想法兒安置了,你意下如何。”

練素愛聽他開口了,便笑著點頭:“既然爺有了妥帖的人,我自然放心……”說著,便起了身,走到段重言身旁,擡手搭在他肩頭,“爺今兒回來的這麽早,下午就不出去了罷?不如晌午在這兒歇暑,我讓人調制兩樣小菜,同爺喝一杯……”

段重言轉頭看她,見她眉眼溫婉,想到知聆那些話,心中寒徹,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本來我也想,只可惜近來院內事忙,我中午回來這趟已是破例,下午還有一場忙,晚上也還不知什麽時候回來呢,酒就改日再吃罷。”

練素愛略覺失望,卻也無法,只道:“畢竟是公事重要,既然如此,爺就去罷,晚上……若是回來的早,就過來……”

段重言點頭:“知道,你也不必總等,早些安歇要緊,我去了。”在她手上一按,就起身往外。

段重言去後,練素愛舉手,輕輕咬了咬手中的帕子,佩玉從屋外進來:“爺這麽快就走了?”

練素愛冷笑:“我這裏沒有勾他魂兒的!他自然走得快……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去,把逸哥兒房裏那兩個賤~人叫來!”佩玉不知何事,急忙答應退了出去。

此夜,段重言果然回來的晚,知聆院子的門都關了,幸好胭脂警醒,忙起來開了門。

知聆正睡得迷糊,察覺身邊多了個人,便睜開眼睛瞧,卻見是段重言的臉,瞬間只覺十分驚悚,段重言見她受驚,便將她抱了抱:“知道你必定睡了,本不想來的……但有件事想跟你說。”

夏夜炎熱,本就穿的少,他又靠的近,知聆略覺不安,又問:“什麽事?”

段重言望著她的眼睛,看著這雙眼,心似乎也安定下來:“一件事是,我安排了個可靠的人去照料逸兒。”

知聆略覺欣喜。段重言又道:“第二件事就是,近來府裏如此多事,你的身子的確經不得那些……前些日子因我差事辦得好,聖上高興,賞了我一處院子……雖然不大,但景色極好,也沒什麽閑雜人,明兒你就搬過去住上幾日……把身子先養起來再說。”

知聆十分意外,忽然一急:“那逸兒呢?”

段重言慢慢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安心,你先搬過去,我找個機會,把逸兒也帶過去,讓你們相處相處。”

知聆松了口氣,忍不住露出笑容,段重言看著她的淺笑,把人抱緊了些:“就知道你會高興,我不枉我費心想了這個主意。”在她的臉上親了數口,呼吸聲漸重,知聆臉上發熱,低頭躲來躲去,段重言低低笑了數聲,身子在她身上蹭了兩下:“先罷了,到那邊再說,那院落景色十分優美,你必然會喜歡的……”

次日清早,胭脂跟纓兒早聽說能出門,十分高興,忙著收拾東西,一邊說話。連一貫沈穩些的胭脂也忍不住喜形於色,手下有些慌張。纓兒只說是“應禍得福”,又炫耀:“別的人哪有這福分!”胭脂難得地沒有說她,兩人說著話,滿耳都是笑聲,也聽得知聆暗笑。

“度假”對知聆來說,並不陌生,天南海北都去過,什麽樣的美妙景色沒見過?如今在古代這裏,只要不是自由身,沒脫這個身份,不管是到哪裏,就算是景色再美,都只是在金絲籠裏罷了。

然而不管如何,倒也是件值得略微開心的事,畢竟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能令她高興的事,還真的極少見,尤其是在最近。

從角門出去,上了馬車,胭脂跟纓兒便一直都不停口地說,又頻頻掀起簾子偷看外頭景色。

知聆由得她們去,只閉目養神,如此過了半個多時辰,聽到外頭有招呼的聲音,馬車隨之緩緩停下,有道:“可算是來了!快、快去伺候!”

纓兒掀起簾子,見面前是一座不算太大的門頭,也並不顯得新,瞧著古樸,門口站著四個青年,頭前說話的卻是個長胡子的四五十歲管事模樣的人,在他身後,幾個仆婦上前,幫著搬東西,扶人下車。

隨身帶的東西也並不多,只是幾套換洗的衣物,一些日常要用之物,並知聆需要吃的藥之類,兩個女人幫著先拿進去,那管事後面仍還跟著一個,十分周到地引著知聆三人進門。

進門才知別有洞天,迎著門口豎著一座極大的屏風,看似是天然石頭似的,石面光滑,光可鑒人,旁邊各有門房,晚間自有人在此守夜。

拐過了屏風,出了大門的二重門檻,眼前卻又是一片假山玲瓏,連綿地擋著視線,地上是用鵝卵石鋪成,因此從進門至此,竟只是一片陰涼,陽光透不下來。

一直到又拐過了假山,經過數桿地翠竹,眼前忽地豁然開朗,顯出了極寬闊美妙的院中景致,陽光也似陡然而至一般,照著滿目光明,同先前所見逼仄陰涼的場景形成極大反差,卻也更覺此刻景致之驚艷了。

往前數步,旁邊的墻壁上攀出許多薔薇花來,整整一面墻都是,如一堵花墻似的,再往前,右手邊卻是極大的湖,往上一看,湖面上自有小橋架著,通著旁邊的長廊,連接著湖面的水閣之類,微風吹過,水面波紋湧動。

胭脂跟纓兒十分喜歡,只覺得這地方像是畫兒似的,但當著外人的面,卻並不大呼小叫,只是一邊走一邊看。

那管事的老頭說道:“奶奶住的地方在前頭,大爺說要給安排個住著舒心的地方,我想現在天氣炎熱,那水閣邊上的‘映霞堂’是極好的,有兩層,都不錯,奶奶看看喜歡哪裏……或者再看看別的地方,有喜歡的,可都使得。”

從這條路上右拐,沿著湖面走了陣兒,湖邊上的細柳婆娑,十分愜意,又往左,從一座客廳裏穿堂而過,廳外的院子裏種著一顆枇杷樹,樹葉翠翠,極恬靜地立著,知聆掃了幾眼,過了個月門,眼前卻覆又寬闊起來,才見到前頭一座小橋,幾塊假山石,橋下棲息著幾只翎羽鮮亮的水禽,仔細看,竟是鴛鴦,還有幾只綠頭鴨,追逐嬉戲,伸頭探腦。

管事說道:“那邊就是了……奶奶請。”從橋上經過,纓兒跟胭脂便一起看那橋下的鴛鴦戲水,兩個心裏越發高興,忍不住掩口而笑。

知聆邁步進了水閣的堂內,見裏間的圓門皆是玲瓏雕花剔透的,也散發著一股淡淡地木頭清香,邁步入內,卻見前頭是一堵極大的墻面,整個墻上繪著的是瓣兒透粉的荷花,荷花粉紅,荷葉碧綠,栩栩如生,細看,那荷花瓣跟荷葉上的脈絡都一絲不茍。

管事的不再往內,只在此處站了,垂著手道:“從這屏風往裏,是一重居所,從此處的樓梯往上,便是二重,奶奶自在且看,若有吩咐,就跟他們說,讓他們傳我就是了。”

知聆才看到那屏風旁邊還別有洞天,旁側更是有一道樓梯,只容兩人並肩,斜斜攀延往上,知聆才道:“多謝,辛苦你了。”管事連聲說:“哪裏哪裏,應當的。”倒退幾步,才出去了。

纓兒忙不疊地跑進去,見裏頭有兩個套間,一個偏間,都十分寬敞幹凈,臨水閣的窗戶又大,風從外頭來,格外清涼。

纓兒看了一番,又跑上樓去,把整座樓都看了個分明,歡喜無限。

知聆看樓下這房間已經是很好,臥房寬敞,她看了看那張大床,忽然想到段重言說會帶逸兒過來,若他來了,倒可以摟著在這裏一塊兒睡。

胭脂道:“主子,這兒靠湖,這一層恐怕濕氣重,不如還是到樓上去。”

知聆看那樓梯狹窄且高,心想若是段逸來了,那小短腿上上下下怕是不利落,於是還是定在樓下。

選好了地方,知聆便飽飽地又先睡了一覺,昨日她只覺得死了無數的腦細胞,整個人昏昏沈沈,幾次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要“暈厥”過去的感覺,若不是她硬撐著,恐怕又要“重蹈覆轍”,但是,心中終究有一股抵觸感,不願就“歸去”。

昨晚上本要足足地睡,又被段重言一去……驚到了,早晨起來還覺得頭沈沈地,此刻到了新地方,總算又先放寬心,這一覺便到了晌午。

知聆起身之後,見屋裏頭靜悄悄地,竟不見胭脂跟纓兒的蹤跡,她略覺詫異,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卻不見人,只瞧見遠遠地水面浮著些荷花,風吹荷葉翩然舞動。

知聆帶笑看了會兒,順風又聽到有嘻嘻哈哈地說笑聲音遙遙傳來,卻仍不見人影,心知必然是樓閣重疊擋住了。

知聆知道兩人大概是趁著她睡著自己去玩了,她自己在窗邊上趴了會兒,才起身,也想趁著精神尚好出去逛逛院子。

出了廳內,端詳了一番那華美的驚人的落地屏風畫,知聆出來,又見兩個仆婦坐在檐下,正雙雙打盹。

知聆無聲一笑,不驚擾她們,自出了大廳,直向外頭,這閣子外面,是欄桿圍起來的,欄桿外就是水,水上擋著一道薄薄地竹籬笆,知聆原本不知作何用,目光一轉看到前頭十幾米遠橋下依偎的鴛鴦,才醒悟是攔著這些水禽的,怕他們靠近居所會噪亂。

知聆看那鴛鴦探頭探腦,不由喜歡,邁步過來,小橋旁邊水裏也有些水石假山,讓鴛鴦水鴨逗留玩樂,知聆貪看,不知不覺走到石頭一側,正要探身逗那些水鳥,就聽到有個聲音說道:“不是說他今兒會來此處嗎?怎麽竟不見人。”

知聆聽這個聲音似極熟悉,卻一時茫然,想不到何人。

另一個略帶陰柔的聲音卻道:“聽說段大人是往這處宅子來的……奴婢也不清楚,不如……讓奴婢再派人去打探打探?”

“不用了,橫豎今日無事,這裏的睡房也多,朕不拘去哪裏歇著,再等他一會兒便是了……對了,方才那些奴才為什麽攔著咱們不讓進來著?”

知聆聽到一個“朕”字,心一陣狂跳,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個“朕”字代表著什麽,不言自明。

然而那聲音有熟悉的可疑,雖想不起屬於何人,卻心驚肉跳起來,又或者並非是想不起,而是下意識地覺得恐懼,故而不敢去想。

但就在知聆腦中還未來得及反應的瞬間,就見那橋上已經走來兩人:頭前一位,身材高大,淡黃錦衣,手中捏一柄檀香折扇,丹唇玉面,遍體風流,於橋上目光一轉,便看見知聆。

虛空裏四目相對,望著那雙本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知聆只聽到腦中“嗡”地一聲,剎那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雙腳像是踩了雲,輕飄飄地也化作烏有,身子一晃,無知無覺地往旁邊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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